鵲上心頭 作品

第 27 章 兩個人身上的氣息...

 霍檀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淡淡的,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可人又如何會不委屈呢?

 崔雲昭心中一疼,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想要安慰霍檀一句。

 “人與人的緣分自是不同的,母親同你說這段痛苦過往,只是想告訴你祖母為何不喜歡你,並非你不好,只是陰差陽錯,你替代不了她萬千期待的夭折長孫。”

 因為太過期盼,太過喜歡,以至於在長孫夭折之後,她把怒火全都澆灌在了無辜的霍檀身上。

 “郎君,那不是你的錯。”

 霍檀忽然回過頭,目光重新落到崔雲昭面上。

 一晃神,歲月流逝,只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晚霞肆起時。

 西去的金烏留下燦燦餘暉,從窗楞處鑽進來,在屋中的地上刻出金燦燦的並蒂蓮紋。

 桌上的茶爐嫋嫋冒著熱氣,茶香四溢,歲月溫柔。

 霍檀其實並不在乎祖母如何對他。

 他是父親和母親細心教養長大的,父母對他的好,他這輩子都忘不了。他從小就恩怨分明,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祖母如何待他,如何想他,他從來都沒有在乎過。

 但崔雲昭的話卻是那麼溫暖,溫暖了他一向冷硬的心房。

 霍檀伸出手,尋到了崔雲昭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娘子,多謝你。”

 崔雲昭面上一熱。

 她說:“謝什麼?你今日謝了我許多次了,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霍檀笑了笑,聲音很輕,卻也很柔和。

 他這個人真奇怪。

 明明是敵人聞風喪膽的少年將軍,在戰場上冷酷無情,心硬如鐵,可在自家院落裡的時候,卻又總是溫和而柔情的。

 即便是前世時候,兩個人一日到頭說不到幾句話,霍檀也從來都對她很客氣。

 那彬彬有禮的模樣,比之許多讀書人都不差。

 崔雲昭輕咳一聲,忽然想起什麼,然後道:“難怪父親當時提出了那樣的撫卹政策。”

 霍檀輕輕喟嘆一聲:“娘子真聰慧。”

 崔雲昭笑了笑,聲音輕柔:“當時祖父已經戰死,而父親膝下只有兩個孩子,母親身體不好,還有一個年邁的母親。”

 “如果他也戰死了,那這一家孤兒寡母該如何過下去?”

 “所以,他才同陛下提了這一撫卹政策,”崔雲昭道,“因為這是他最為擔憂的一件事。”

 這不僅是給戰爭遺孤撫卹,也是為了讓將士們沒有後顧之憂,能拼死為國。

 崔雲昭嘆了口氣:“人之常情也。”

 霍檀應了一聲,輕輕捏了一下崔雲昭的手,然後才說:“皎皎,你害怕嗎?”

 他彷彿是不經意地一問,可皎皎兩個字,卻出賣了他的緊張。

 崔雲昭能感受到他手心的熱力。

 這個不經意地問題,卻是他最在乎的事。

 如今武將當道,藩鎮治國,誰不想一夜之間便飛黃騰達?

 可當血染大地,白骨露野,郎君一去不返,從此陰陽兩隔,那種生離死別的痛苦,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父親已經過世四載,這四載裡母親似乎一如往日,可霍檀卻知道,母親沒有一日不思念父親。

 他不希望將來的某一日,崔雲昭也跟母親一樣,成了笑著哭的未亡人。

 成婚之前,霍檀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多。

 他十五歲上陣殺敵,要考慮到事情太多了,就連家裡的事情都顧不上,更不可能去深思什麼兒女情長。

 可現在,一切都不

一樣了。

 當他握住崔雲昭柔軟的手時,他突然明白什麼叫不捨了。

 所有的兒女情長都在這短短几日朝他湧來,讓他五味雜陳,讓他慢慢體會出別樣的糾葛來。

 霍檀不知道自己想要崔雲昭什麼答案。

 但他還是問了。

 或許,冥冥中有無數神明,給他指引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崔雲昭垂眸看向兩個人交握的手,安靜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無比真心。

 “霍檀,我害怕的。”

 “所以你要努力,”崔雲昭抬起眼眸,用那雙漂亮的鳳眸深深看向霍檀,“你要努力每一場戰役都獲勝,每一次受傷都存活,每次一離開都歸家。”

 “霍檀,你好好活下來,我會等你。”

 霍檀喉嚨一陣翻滾,無數情緒堆滿了他的心房,讓他耳中轟鳴,彷彿激起海嘯。

 他沒有遲疑太久,很快給出了答案。

 “我會的。”

 霍檀的聲音擲地有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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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岑青竹是名門嫡女,嫁給陸九郎後卻百般艱難,在冷待中一病不起,陸九郎不僅未請醫問藥,甚至把早就珠胎暗結的庶妹娶做平妻。

 新年大雪夜,岑青竹被趕出陸府。

 此時她才知庶妹竟是重生之人,她費盡心機嫁給陸九郎,是因陸九郎以後會被封異姓王。他的義父——陸家家主陸知重將來會被皇室認祖歸宗成為儲君。

 庶妹滿臉得意:“榮華富貴本應是我的,你有如今下場當真活該。”

 岑青竹倒在冰冷雪地中,彌留之際看到了一雙皂色長靴。

 ——

 一朝重生,岑青竹不欲再同這些人糾纏,果斷把“好親事”讓出來,出門上香時虔誠許願:一要身體康健,二要喜樂幸福,三要害人者生不如死,一生不能得償所願。

 ——

 就在她準備開始瀟灑新生時,陸家卻再次求娶。

 這一回,新郎換成了陸家家主——年逾二十五,卻一直孑然一身的權臣陸知重。

 岑青竹震驚看著眼前眉山如雪,眸似星海的男人:“六叔?”

 那未來的冷酷儲君卻垂下眼眸,看著面如春花的小姑娘淡笑:“你許的願,想先應哪一個?”

 ——

 一紙詔書,三書六禮。

 岑青竹成了陸知重的髮妻,成了未來的皇后娘娘。

 再見那一對心狠手辣的男女時,兩人衣衫襤褸,跪著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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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睜眼,謝清綺重生回了剛誕下三公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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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清綺心中冷笑,第一次對太后說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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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當她冷漠下來,記憶裡無情的帝王看她的眼神卻越來越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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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覺得自己真是聰明。

 這個主意特別好,好到她心坎裡去了。

 她得意洋洋看向崔雲昭,就等著她開口拒絕。

 然後,她就可以以長輩的身份訓斥她了。

 但老太太等阿等,都沒等到崔雲昭回答。

 她剛要說什麼,眼前一花,才發現崔雲昭已經來到了她身邊。

 她笑眯眯挽住自己的胳膊,推著她往正堂行去。

 “祖母,外面冷,顧表妹又病了,咱們還是進正堂說話吧。”

 老太太被她這麼一推,頓時有些懵了,下意識被她推著往

前走。

 顧迎紅見一行人都往前走去,不由咬了一下嘴唇,忙捏著包袱跟上了。

 崔雲昭挽著老太太的手,態度很是謙和,語氣也很親暱。

 “祖母,顧表妹來家裡,我是極高興的,”崔雲昭聲音溫柔,“家裡就這麼大地方,自然不能委屈了表妹,我回去就把小書房裡的書架書桌都搬出來,去給表妹買一張床,好能住下。”

 老太太面上一僵。

 “那不是空隔間嗎?”

 崔雲昭笑了笑,說:“祖母一早就離家了,不知道家裡事,孫媳從家裡帶床了,就連一張椅子都擺不下呢。”

 她的聲音能讓在場眾人都聽清。

 “隔間擺不下紫檀書架和妝奩,我就讓人送回崔氏,暫且不讀書了。”

 她特地把紫檀兩個字著重重複。

 老太太下意識就說:“不行。”

 顧老太太年輕的時候窮怕了,銀錢到了手裡頭,輕易不往外面拿。

 崔雲昭那金貴的檀木書架都搬進了霍家,在老太太看來就是她的東西,萬沒有再搬出去的道理。

 可若書架還放在隔間裡,那顧迎紅就沒地方住了。

 顧迎紅垂下頭,手指輕輕捏著,嘴唇死死抿著。

 人人都說這位崔氏的嫡女晴朗如月,秀外慧中,最是溫婉爾雅,是城中高門千金的表率。

 如今看來,傳聞多有不實。

 端看那伶牙俐齒的勁兒,也瞧不到多少溫婉爾雅。

 老太太這一猶豫,顧迎紅就覺得不好。

 她忙上了前家裡如今正熱鬧,總還有我容身之地。”

 這話說得可真是可憐。

 崔雲昭回過頭,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有理她的話茬。

 她先扶著老太太坐下,又等林繡姑坐下,才陪著霍檀坐在了次座。

 緊接著,她就如同當家主母那般,對顧迎紅笑了一下。

 “顧表妹,別拿自己當外人,坐下說話吧。”

 顧迎紅:“……”

 顧迎紅攪著手指,還是坐了下來。

 顧老太太這會兒又想起一出:“既然你們正房住不了,不如就讓她住廂房,那邊還有個小隔間吧?”

 崔雲昭立即就說:“祖母,那邊的廂房是我丫鬟們所住的,今日我的奶孃也會搬過來,他們三個住一起倒是沒什麼,就是怕表妹……介意。”

 主人家哪裡能和丫鬟住一間的?

 這一說,老太太就皺起了眉頭。

 她有些不耐煩了,忽然就拿出胡攪蠻纏的勁兒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讓迎紅住哪裡?我不管,迎紅一定得住下。”

 顧迎紅低下頭,眼睛霎時間就紅了。

 崔雲昭看了看霍檀,霍檀就對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後便看向顧老太太。

 “祖母,不如讓顧表妹跟您一起住?”

 顧老太太愣了一下。

 霍檀給林繡姑使了個眼色,林繡姑就說:“唉我這腦子,就是了,母親那屋是個大床,又寬敞陽光又好,表姑娘住那邊,還能陪著母親說話,豈不是兩全其美?”

 老太太難得沒吱聲。

 崔雲昭見她低頭撥弄手上的佛珠,知道她在盤算得失,又被霍檀拽了一下衣袖,於是便道:“唉,若是祖母不願意,那不如讓孫媳出錢,給顧表妹另外賃個宅子,養好了病再回家?”

 霍檀原本是想讓她看自己,卻不料她看都不看,卻把話說得漂漂亮亮。

 這種不需要多說話就能同人心有靈犀的感覺真好,讓他一顆心都跟著雀躍起來。

 崔雲昭這話顯然是不能被顧老太太接受的。

 她把顧迎紅接過來,本來就是起了別的心思,若是還要另外掏錢給她賃宅,簡直得不償失。

 老太太瞬間就定了心神:“那就讓迎紅同我一起住把。”

 老太太說著,抬頭看向了迎紅,臉上重新有了笑意。

 “迎紅是個好孩子,一定會孝順我的。”

 崔雲昭垂下眼眸,也跟著誇:“是啊,顧表妹一看就比我仔細,有她照顧祖母,我也放心。”

 崔雲昭一邊說著,一邊起身來到顧迎紅面前。

 她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從手上脫下一個銀鐲,一把握住了顧迎紅的手。

 顧迎紅的手有些涼,不知是冷還是緊張,一點都不溫暖。

 “顧表妹,今日你我初見,我作為長嫂可不能空手。”

 “前幾日給弟弟妹妹們都送了見面禮,今日沒有準備,只能送你這銀鐲。”

 “還望你別嫌棄。”

 顧迎紅立即就紅了臉。

 她怎麼也沒想到崔雲昭還會用長嫂的姿態給她見面禮,此刻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下子僵硬在那裡。

 崔雲昭挑了挑眉,故作驚訝道:“哎呀,顧表妹你怎麼不收,可是嫌棄我這見面禮太薄……”

 她話音還沒落下,顧迎紅就連忙接過了鐲子:“多謝表嫂

。”

 崔雲昭滿意了,伸手拍了拍她肩膀:“祖母年紀大了,母親要操心一大家子的事,若是你住得不舒坦,你只管跟我說。”

 她說罷,沒事人一樣坐回到椅子上,臉上的笑容一點都沒變過。

 顧老太太不由看了她一眼。

 難道這個孫媳婦也跟兒媳似的,是個沒什麼心眼的小姑娘?

 不過,不管她是什麼秉性,老太太也有的是辦法折騰她。

 顧老太太心裡盤算著許多事,然後就擺手:“你們回去吧,我累了,要歇一歇。”

 崔雲昭就起身,同霍檀一起行禮告辭。

 不過夫妻倆剛走到門口,老太太那陰沉沉的嗓子就又響了起來。

 “孫媳啊,我聽人說世家大族規矩都多,尤其是你們崔氏,”顧老太太眯著細長眼,滿眼算計,“你們家中的媳婦是不是日日都要給婆母請安呢?”

 崔雲昭有些意外,這些事前世都是未曾發生過的。

 不過崔雲昭如今可不是年輕時候,臉皮早就練就出來,哄騙人一點都不膽怯。

 “哪裡的事情啊?”崔雲昭驚訝瞪大眼睛,“我怎麼不知呢?”

 崔雲昭的聲音有些誇張:“祖母,您可別聽那些三姑四婆瞎說,我們崔氏可從來不會磋磨兒媳婦,越是要臉面的人家,越是婆媳和睦,一家美滿的。”

 顧老太太愣了一下,就連要開口說不用了的林繡姑,都沒能跟上話。

 崔雲昭回過頭,笑著看向顧老太太:“世家大族最要臉面,怎麼會傳出這樣的名聲?若是如此,誰家肯把姑娘嫁進來?”

 “祖母,以後再聽人如此說,可要幫著崔家澄清,我崔氏家風清正,從不會有此等事情發生的。”

 顧老太太不過就說了一句話,她這般說了一籮筐等著,還字字句句都在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豈不是成了胡攪蠻纏又不講理的人家?

 她還想再說什麼,就聽林繡姑大聲道:“你們別站在這裡了,妨礙你們祖母歇息,趕緊回去吧。”

 她一發話,霍檀立即握住崔雲昭的手,牽著她快步往外走。

 等兩個人跨過月亮門,崔雲昭才回過神。

 她抬眸看向霍檀,霍檀也正看著她。

 夫妻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一瞬,兩個人便一起笑了起來。

 此時正是下午時分,天上陽光燦燦,白日煌煌。

 溫暖的陽光落在身上,祛除了冬日的寒冷。

 霍檀緊緊攥著她的手,目光安安穩穩落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