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謝遇安心裡頓時忐忑不安。一些細節慢慢浮現在腦中：

 他想起他問起周涼為什麼繞彎路執行這個計劃，當時周涼的表情就很不自然；

 還有他與周涼聯手抓捕歐文時，周涼說他可以提供歐文的動向。可是周涼當時明明在外面，他是怎麼知道歐文坐了電梯，還上了三樓？

 還有周涼是怎麼做到這麼自信的？他為什麼能保證他倆可以逃出遊戲？

 這些細節謝遇安平日熟若無睹，現在它們交纏在一起，就宛如一張網將他緊緊束縛。這一切都昭示著某個令人細思恐極的真相。

 “周涼，”謝遇安感到背脊傳來一陣寒意，他猛地一抬頭，目光如鷹隼般凝視著周涼，一字一句問他。

 “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

 周涼抬起眼，與他對視。他眼角還透著紅，臉上的淚痕也未乾。他墨黑的髮絲微微在臉側晃動，像是在映照他內心的不安。

 周涼對他的質問緘默不應。

 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似乎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

 好巧不巧，周涼的手機正好亮了起來。他眼疾手快將手機按熄滅，可謝遇安還是看見了上面的人名――莫熙。

 謝遇安猛地向前，湊到離周涼極其近的距離，呼吸可聞。

 “莫熙？莫熙是誰？”

 周涼眨了眨眼，眼波閃動，依舊一言不發。

 “快說！”謝遇安只覺得火冒三丈，音調不由高了好幾倍。

 周涼抬眸看向他，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滿是謝遇安憤怒的倒影。

 他這時才有了點反應，啞著聲音對人坦白：“是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什麼意思？”

 周涼的手指在手機上收緊。他低著頭瞄向謝遇安。

 謝遇安臉色鐵青，絲毫不退讓。

 周涼只好張了張嘴，猶豫片刻，將這些天與莫熙的聯繫告訴了謝遇安。

 “你……”謝遇安閉上了眼睛，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他的眼角抽|動著，深呼吸了幾次，才將心情平復下來。

 “你可以啊！你能和外面人聯繫上，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周涼眼神變得奇異陌生起來，“告訴你以後，你會怎麼做？”

 他這問的不是廢話！謝遇安心裡如同水進油鍋，嘩啦炸起來。他沒料到，他最信任的人，居然將這麼重要的情報隱藏起來。明明之前周涼還要他百分百信任自己，結果現在就給自己玩這出？

 周涼很快追問：“你離開遊戲後，會帶我走嗎？”

 當然會了！謝遇安想也不想，就想這樣回答道。

 等他剛要張嘴，溜到答案卻被嚥了回去。

 他真的會帶著周涼走嗎？他帶周涼回現實世界後，怎麼跟別人解釋這個復刻品周涼？難道讓這個周涼取代死掉的周涼？

 怎麼想也不可能吧！

 “果然如此，你不會帶我走的。”

 周涼乾笑一聲，洞悉了他的內心。他眼中帶著悲慼，濡溼的睫毛垂落下來，在眼下投落下一片扇形陰影。

 難掩一臉失望。

 謝遇安沒料到他心思居然會這麼深。他還沉浸在被最親近人欺騙的震驚中，不由反問他：“你就因為這，所以隱瞞了這麼重要的情報？”

 周涼眨了眨眼，淚水順著眼角滴落下來，看起來我見猶憐。

 媽的！看到這個情景重現，謝遇安後知後覺過來：這完全就是周涼的套路啊！

 他剛才也是這樣！明明被強吻的是自己，這傢伙還好意思哭！搞得好像受委屈的是他一樣！

 弄得謝遇安反而不好意思，轉過身去安慰他！

 理清楚這點後，他又回想到周涼為他頂罪那時。

 有必要作出那麼戲劇化的一幕嗎？謝遇安開始質疑起來。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辦法吧？他為什麼非要選擇背鍋被趕走，搞得那麼轟轟烈烈？

 難道說，那時候周涼是故意那麼做的？就是為了讓他對他心生愧疚？

 還有周涼明明預知了歐文的行為，那他會不會……從演戲的那一刻起，就預感到公寓裡會發生什麼？

 謝遇安越回想之前的細節，越覺得胸口堵。

 如果周涼清楚這些，還藏著不說。那不就是在冷眼旁觀，任由殺戮在公寓裡發生？

 “周涼！”這一切漸漸明瞭，謝遇安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你告訴我，你當初，是不是故意為我背鍋的？”

 周涼依舊以沉默作答。但謝遇安捕捉到，他一剎那慌亂了，眼睛朝邊上躲閃了一秒。

 謝遇安的呼吸如同海嘯前的異常退落，悠長而充滿了危險。

 “還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會把黃銅鑰匙放我身上，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公寓裡會發生什麼？”他不依不饒，繼續追問道。

 周涼垂下頭，長髮散落在臉周，將他的臉擋得嚴嚴實實。以至於謝遇安完全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漫長的死寂過去，

謝遇安眼中的高光被侵蝕殆盡，緩緩問出一句話：

 “為什麼？”

 周涼屏住呼吸，抬起眼瞟了一眼的他的眼睛，又趕緊轉開目光，並不敢回答。

 謝遇安心裡其實早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