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梁昭點了點頭,道了聲:“多謝。”

 他打開了自己的包袱,裡面沒什麼貴重東西,就兩身領的換洗衣物。

 陳金虎走到門口又轉身,“你今天晚上跟我們一起去值夜。”

 “知道了。”

 *

 入夜時分上京下了場雨,雨絲交織成霧落在牆瓦上。

 陳金虎帶著梁昭在朱雀門在當值,忽見一輛華貴的馬車從夜色中過來,雨從車簷下滴落,那下面掛著的琉璃燈忽明忽暗,車簾下的珠玉流蘇也隨之晃動,在夜色中流光溢彩。

 陳金虎扯了扯他,“快跪下!”

 梁昭不明所以,但還是單膝跪了下來。

 數十名佩著鋼刀的黑甲兵士護送著車駕從他們面前飛快駛過,軋過道路上的積水濺起了水花。

 他們低著頭,等車駕過去後才起身。

 陳金虎望著那離開的車架感慨,“也不知道我這輩子有沒有那個命坐到侍衛親軍統領的位置。”

 殿前司與侍衛親軍,二司三衙,同為禁軍,負責京城內外防務。上有指揮使和都虞侯。

 梁昭看著馬車遠去,問道“好大的排場,裡面的是誰啊?”

 “是陛下,這麼晚了,估計是為著晉王的事剛從大理寺的昭獄回來。”

 “晉王?你說謀反的那個?”

 “就是他。”陳金虎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看著他,“你剛入京還不知道他的事吧?”

 梁昭老老實實的搖頭,“不知道。”

 陳金虎看了他片刻,見他沒有追問下去,道:“你不好奇是什麼事?”

 “我沒有八卦別人的愛好。”

 “嘿!”陳金虎笑了起來,“我還就非說了。”

 “先帝有十子一女,但平安長大的沒幾個。但這皇位誰不想要?幾個皇子便明裡暗裡鬥個不停,只有那五殿下是個天生逍遙自在的人。他成日裡在勾欄聽曲,流連煙花之地,同那些狐朋狗友吟詩作畫,紅顏知己更是不少。就因為這事沒少被御史臺那些個大臣上奏彈劾,給先帝氣得不輕,但罰了他不少回依然屢教不改。”

 梁昭:“人各有志,當皇帝並非世間第一大快事,我倒覺得晉王這種日子沒什麼不好。”

 “我還沒說完呢!”陳金虎扯著他的手腕,湊到他跟前:“後來先帝就給他指了樁門當戶對的親事,玉丞相的嫡女。兩人可謂是郎才女貌。可就在新婚之夜的時候,王妃左等右等硬是不見新郎。然後就命人去請,結果府裡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翻了個底朝天就是沒找到人,結果第二天早上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在大街上發現了他,當時還有一個小倌。兩人衣衫不整裹著床被子糾纏不清,

被圍觀群眾指指點點。雖說上京男風也不少見,但新婚之夜新郎跑出去找小館,還用這種方式讓人瞧見,這也太荒唐了吧?你說這不等於打玉丞相的臉嗎?那玉王妃也是個性子烈的,轉身回了孃家,然後寫了退婚書差人送到先帝面前。”

 梁昭驚到了,誰說古人保守的?這玩得不挺野的嗎?“你是說晉王衣冠不整的跟小館躺在大街上其實是喜歡男人?”

 “這咱哪知道。” 陳金虎道:“平時只見他跟樓裡那些姐混在一起,說不定突然好這口了。”

 蕭熒的馬車駛進朱雀門,到了央宮門口的時候,江貴海上前說是太后遣了據霜來。

 坤寧宮,太后身穿一襲灰白色的道袍,披散著頭髮,手裡拿著正燃燒著的紙符,嘴裡唸唸有詞,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