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除夕往事(二)
燕容瑾笑了笑,道:“謝母皇關心,我不冷的。倒是珏兒,剛在雪地裡待了半晌,我真擔心她感冒了。”
“陛下”一直被女帝攬在懷裡的熙侍君撒嬌般地拽了拽女帝的袖子,道“兩位公主年輕氣盛,想必吹一會兒冷風也不至於就倒下了。倒是瑜兒,陛下,瑜兒這會兒應該醒了,要是她醒來沒看到母皇在身邊,那指定得大哭大鬧。這天寒地凍的,臣侍真擔心她那身子吃不消。”
“是了,”女帝難得露出幾分急躁,道,“朕得現在就去看看瑜兒。你們倆快回去吧,晚上別忘了來參加晚宴。”說完一行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女帝剛走,燕容珏彷彿渾身被吸乾了力氣一般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深呼出一口氣,喃喃道:“幸好幸好,她沒有為難我。”
燕容瑾見狀,勾唇笑了笑,把燕容珏從雪地上拉了起來,道:“珏兒這麼聰明機智,又孝順,母皇心裡肯定想誇你呢。”
聽罷,燕容珏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道:“誇我?這怕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真的只期望她不要對我那麼苛刻。”
說完又嘆了一口氣,道“都說帝王心難求,我現在才真正體會到了。像母皇這麼朝三暮四的人,我真的不會對她抱有什麼奢望。”
燕容瑾聽完,頓了頓,長長嘆了一口氣,感慨道:“可她畢竟也是我們的母親。”
燕容珏不語。兩人各自懷揣著心思往前走了一段路。
燕容瑾又道:“這裡離我父君的合歡殿近,先去我那裡坐一坐吧,換件衣服,吃些點心。我讓阿斐去和你的父君說明情況了,讓他不必太過擔心。”
“合歡殿?一聽就是個好名字。那裡一定很美吧?”
“阿珏現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燕容瑾笑著摸了摸燕容珏的頭。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剛沐浴完的燕容珏披著溼漉漉的頭髮剛從屏風後走出,便看到燕容瑾坐在殿中央的書案旁,提筆書寫著什麼。忙湊了過去看,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句詩。
“只有香如故?香,那多半是花了。可是前半句為什麼描寫的那麼悽慘呢?”燕容珏問道。
“因為梅花高潔,哪怕被蹂躪,被踐踏,也要散發出自己的芬芳。”燕容瑾回道,手上拿過一塊帕子為燕容珏擦拭著頭髮,又道,“阿珏,天寒地凍的,頭髮一定要擦乾。”
“知道了皇姐,”燕容珏一口應下,指著紙上那句詩又道,“所以這句詩的意思是指做人要以德報怨是嗎?”
燕容瑾的眼中閃過一抹讚歎,道:“正是如此,阿珏真是慧根。”又補充道,“它還指當一個人身處絕境的時候,不能被命運折腰,而是要保持不屈的精神抗爭到底,這是梅的秉性,也是我最欣賞梅花的地方。”燕容瑾說著看向了前方,目光柔和卻堅韌。
“哦。”燕容珏點了點頭,道,“難怪皇姐喜歡梅花,我看到你書房中還掛著幾幅寒梅圖,原是你欣賞梅花的秉性,就像它在風雪中仍然屹立不倒一樣。”
燕容瑾莞爾,愛撫似地摸了摸燕容珏的腦袋,道:“阿珏想來寫一寫字嗎?皇姐教你寫幾句梅花的詩如何?”
“真的嗎?”燕容珏眼睛一亮,面帶欣喜,問道。
“當然是真的。要是你想學,你來我宮中,我都可以教你。”燕容瑾道。
“好呀好呀,從我出生起還沒有人親自教過我寫字呢!皇姐你真好!”燕容珏開心極了,一大早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
燕容瑾從一旁拿出新的紙,研好磨之後,讓燕容珏坐在椅子上,右手握好毛筆,自己則從後方側過身,右手握住燕容珏拿毛筆的手,蘸墨後落筆: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皇姐的字真好看。”燕容珏滿臉陶醉地欣賞著紙上娟秀的字體,又問,“我還想讓皇姐教我幾句其他的。”
“好。”燕容瑾寵溺地捏了捏燕容珏的臉頰,握著她的手再次落筆: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