翃洺 作品

第139章

 不知喝了多少,周元力說這些話的時候竟然帶了些許醉意, 

 “這話說的,能成事,不清楚的還以為我扯了什麼旗哩!” 

 幾人你來我往的一杯又一杯,臨走的時候最清醒的倒成了溫言奇。 

 倆人一個靠在椅子上,一個趴在桌子上,溫言奇覺得好笑,這下算是我把他們撂翻了是吧? 

 揮手叫來小姐,想把賬結了,小姐卻指了指周元力,說這位先生來時就買了單。 

 溫言奇收回錢包,笑著搖了搖頭。 

 拍了拍周元力,這傢伙睡的死豬一般,嘴角流著涎水,只是哼哼。想起來於新和的那句話,把自己灌醉的人才是真的能喝,今天這出又怎麼算?這算是自己灌的,還是和於新和合作灌的?可於新和靠在椅子上不省人事,只怕還是周元力自己搞翻了自己。 

 倆大活人,怎麼弄回去?無奈,只好叫了溫言東開車來。 

 沒多久,溫言東探頭進來叫了聲哥? 

 溫言奇顧不得和溫言東多說,指了指周元力,“你扶周主任,我拉新和,先弄到車上!”。不料,自己剛一拉於新和胳膊,於新和卻突然睜開眼睛咧嘴一笑,“不用不用,自己來,讓你攙我算什麼回事?” 

 “你沒事啊?”,溫言奇睜大了眼。 

 於新和直稜稜的站了起來,“這點酒,有什麼事,走走走!”,又指了指周元力,這傢伙是真多了! 

 不覺間,天色已沉。溫言東駕著車七拐八拐的進了省廳家屬院,溫言奇要扶周元力,言東卻擋開了自己,對於新和說:“於哥你們等會,我一人能行”,獨自攙了周元力送上樓去。 

 倆人下車,一陣涼風襲來,頓時覺得清醒了不少,院裡時而有人走過,不明所以的看看溫言奇,又看看於新和,有幾個人衝於新和笑笑,溫言奇才覺出來,自己離開省廳已經多年,熟人已然剩不了幾個了。 

 於新和索性背對了過去,摸索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給溫言奇,“抽嗎?” 

 “你何時學會抽菸了?”,溫言奇怪道。 

 於新和笑笑,“這玩意需要學嗎?一點就會!”,說罷,獨自點了一根。 

 溫言奇見於新和吸菸時,只是吸進口中,又吐了出來,並不像章書記或者馬寧波那些老煙槍那般,到五臟六腑裡繞一圈,可分明又像正兒八經的抽菸,菸灰也彈的老練。不禁笑道:“新和,按現在話說,你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 

 “啊?”,像是回過味來,於新和呵呵一笑,“抽著玩,反正也沒啥事!”,扭頭看了看,溫言東扶著周元力佝僂的背影,嘆了口氣,“哎……元力這球人,什麼事都較真,和自己的後半生也較真。別看他大咧咧的,我聽人講,在那個設計院也不自在……” 

 “是嘛?”,溫言奇雖然問了出來,但想來也是,自己當初就覺得周元力的這一步邁的太隨性了,畢竟一畢業就進了省廳,進進出出的,見得都是公務員,熟悉的也是那一套。文人終歸是文人的,到哪裡都是一樣。 

 於新和接著說:“他那個同學,看元力那時作著處長、主任的,風光的很,許是說了句玩笑話,沒想到元力當真了,後來廳裡又不如意……” 

 “原本指望著元力省廳多年,結識的領導不少,結果……你也知道,元力在廳裡也就你我兩朋友而已,官這個東西,在位了,人都會湊上來,退出去了,誰又會在乎你?搞得元力在那裡成了擺設。哎……不好過,不好過……” 

 於新和似說非說的,說了好幾句。溫言奇聽的明白,卻又不甘心似得,問了句:“不會吧?” 

 於新和搖了搖頭,“江山難改,秉性難移,元力是個好人,只是沒生對時候!” 

 又說:“其實這傢伙時間也多的很,有幾次見他回來,叫他,又說不在……” 

 溫言奇不再說話了,作為朋友,溫言奇不忍看到周元力落入於新和說的那般境地。自己也是秘書,也是曾經較真的人,實在是明白那種有力使不出,有勁用不上的尷尬境地。無才也就罷了,隨波逐流,浮浮沉沉,就像秋葉,劃過天空,悠悠盪盪,也許落在水溪,也許重歸枝頭,最終一場寒冬,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元力非但有才,而且自傲,總想把前進的方向盤把握在自己手中,搞個自以為的大同社會。只可惜遇到哪怕一陣似有似無的微風,也會落入塵土。就像於新和嘮叨的那樣,生不逢時。可話說回來,你怨世道不好的時候,卻沒有想過自古就是恃才不自傲,居功不驕蠻,但凡做不到這兩點,放到哪個世道都說不通。 

 周元力將自己的才能貢獻給了職場,卻又將自己踢了出來,也許他不去政治部才對,也許最終不離開那個偏遠的設計院才對。可留下來又會怎樣呢? 

 周元力的背影在昏暗的燈光下,越來越模糊。 

 半晌,溫言東氣喘吁吁的跑來說都安頓好了。 

 溫言奇便說:“那你回吧”。 

 溫言東說了聲好,扭頭要走,又回過頭說:“譚總讓問問你,明天有沒有時間?” 

 “我給譚總打電話吧……”。溫言東應聲而去。 

 溫言奇回過身,見於新和向自己伸出了手,溫言奇一笑,鄭重的握了握於新和的手。 

 “回來了就給我打電話,多和元力坐坐,要不這廝的武功都荒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