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炸起！ 

 溫言奇腦袋嗡的一聲！愣了愣，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方超的名字。這麼晚了，辦公室來電話有什麼急事？ 

 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 

 還沒接電話，孫立的手機也響了。 

 兩人避開了彼此接通了電話。 

 方超急促的告知溫言奇，雲州發生重大交通事故，已經死亡8人！ 

 溫言奇頓時驚的說不出話來，方超電話信號又不好，斷斷續續的，半晌才問明瞭原委。雙向運煤的重車，直接把正超車的廂貨車夾在了中間！ 擠扁了！ 

 溫言奇忙囑咐幾句，又點了幾個單位的名字，讓方超趕緊通知到場。扔了手機，著急慌忙的穿了衣服，才見孫立合了電話，說了句：車禍！你先走，我等王書記！ 

 汽車一路極速，撕破了通往雲州的黑暗。 

 方超在電話裡沒有說明車的來源，但想都想得出，康鎮大部分的作業車輛都是不出鎮的。現在這個時間點，再加上運煤的重車，不是金輝又能是哪一家？ 

 本就對張斌是否真心做企業心存疑慮，好不容易搞到正軌上，又冒出個胡紀凌這張大嘴，胡吹亂侃，信口開河！也不知是哪裡的神仙，居然就入了市裡的法眼，派到雲州來害人害己！ 

 現在想起來，溫言奇覺得牙根都癢的厲害。 

 這邊正接了電話，市委就收到了通知，王力還要親自去，可想事故的嚴重性，溫言奇不由的閉了眼，心裡默然的嘆了一聲。 

 現場橫七豎八的停滿了各種車輛，旁邊生著一堆火。 

 死傷人員早已送到了醫院，但仍能看得出現場的慘烈。兩輛卡車側翻在路基下，車頭都擰在了一邊，煤渣從路面散落四周以至於到滿眼都是。那個依稀能辨別出來是個車的東西被清理在一旁，正應了方超的那句話：擠扁了！ 

 平常看著挺大的汽車，現在看起來竟是如此的小，小到自認為有根差不多的繩子，誰都能拉起走！ 

 溫言奇的心沉到了谷底…… 

 黑咕隆咚的圍上來幾個人，叫了聲溫書記，卻又不再說話。 

 乘著火光斑駁的影子，溫言奇認出了雷文耀，韓雲輝，方超，還有那個倒黴催的胡紀凌。 

 雷文耀低沉的說：“能清走的人，都送醫院了，剷車一到就可以清理現場了……” 

 溫言奇不做聲，雷文耀口中“能清走的人”再清楚不過，能從眼前的廂貨中生拉硬拽清理出來的，勉強還能稱作人吧，其實說屍塊或者人體組織可能更準確些。 

 所有人都悄無聲息，只盯著警察來來回回的走。溫言奇腦子裡莫名的出現了多年前煤礦事故的場景。也是這樣，縱使打著探照燈，但還是感覺漆黑一片。只見人來來回回的穿梭，低語，看似很忙，卻說不清在忙什麼，等到搞明白的時候，抬上來的就成了幾具黑乎乎的屍體。 

 這裡卻看不見屍體，地上一片狼藉，散落的汽車零件，黏糊糊的各種液體，以及走來走去的斑駁人影…… 

 溫言奇一時有些恍惚，彷彿置身於那個未曾下去過的煤井之中。眼睛看不見任何光亮，鼻腔裡充滿了嗆人的煤灰，能夠到的東西都是分外冰涼，只感覺有很多影子在周圍來回飄蕩……就似鬼魅一般，不知是來引路還是索命。 

 冷，冷的要命！ 

 終於有人說話了。 

 “這傢伙，一次就把一年的事故指標弄完了……” 

 有人像是嘆了口氣，咕噥了一句罵誰先人的話。 

 “嘖嘖……還好是車禍，我們也沒什麼責任……” 

 最後這句飄來的話，終於將溫言奇拉回了現實。眯著眼找尋了一圈，也沒搞清是誰說的，沒責任當然好，可眼前這個場景是該論責任的地方？就算事不關己，也不至於如此風涼！“還好是車禍”，他媽的，居然用個“還好”！ 

 溫言奇一時怒起，壓低了聲音喝問了句：“誰說的？” 

 幾個影子相互看了看，才有個人應了聲。 

 “溫書記，是我，胡紀凌……”，這個影子又指了指遠處說：“這廂貨上坡就不該超車的，對面來車根本看不見，大車又重，想剎都剎不住……” 

 ……完了！這個姓胡的已經瘋了！如此慘烈的現場還能冷靜的判斷出不幹自己的事，還能說些高高掛起的風涼話，這難道就是雲州未來的副縣長？這他媽的還是個幹部？不是瘋子是什麼？ 

 溫言奇怒火中燒，衝著這個黑影，咬著牙問：“胡紀凌，你是交警嗎？什麼時候把現場勘查完的？你是不是吃多了沒事幹了？真沒事幹了，看看公安局在忙什麼，去給人家打個燈，再不行了拉個警戒線，結果出來了，你代表公安局來告訴我！” 

 說完，叫了聲劉玉河！扭頭便走。只留下一眾錯愕…… 

 “什麼原因！”溫言奇沒好氣的問道。 

 “溫書記……”，劉玉河指了指地上那堆廂貨說：“這個廂貨要超車，沒有判斷好距離，一時沒有超過去，也沒有減速，對面大車迎面過來，躲閃不及……” 

 “大車司機呢？” 

 “剛才醫院說，迎面下來的那個也死了，另一個腿折了，也在醫院。” 

 “責任怎麼劃分？” 

 “四六吧，實際當中，廂貨的責任要大些，道路上是實線，他不該超車的。但兩個大車都嚴重超載，尤其迎面下來的那個，現在估算最少拉了90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