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夜 作品

第1203章 忒修斯之船(中)

    “現在我們的思維是相通的,你想什麼我能察覺,我很遺憾鄧布利多死了,你很奇怪他的畫像為什麼沒有動對嗎?”哈托爾問。

    波莫娜凝視著那隻鳳凰,它怎麼一點忙都幫不上。

    “影子伴隨著活人的身體,也許它被某種東西給困在了他的身體上,沒法自由行動了,只要把那東西給弄走它就能回畫像裡了。”哈托爾整理了一下裙子的胸口,將它往下拉了拉“哦,你的身體真重。”

    “你是說我胖嗎?”波莫娜惱火地大叫。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有身體的感覺了。”哈托爾興高采烈地說。

    “你想奪走我的身體嗎?”波莫娜問。

    “人家才不是那麼可怕的魔鬼,借一下我會還給你的。”哈托爾嬌聲說。

    波莫娜暗自向上帝禱告,期望他能來一個雷把這妖孽給劈死。

    “既然拿破崙只是個影子,為什麼你還要用活人的身體和他跳舞?”波莫娜問。

    “我跟你說了,影子伴隨著活人的身體,物質是實體,是事物本身,形式是抽象的,二者並不是一一對應,就像祖父的舊斧頭,刀刃換了三次,斧柄也換了四次,但這把斧頭還是同一把舊斧頭。”

    “你可以繼續說下去,我能理解。”波莫娜說。

    只要能不和拿破崙跳舞,哈托爾哪怕說神譜波莫娜也能聽進去。

    “我才不跟你說了。”哈托爾嬌滴滴地埋怨“除了你的愛人,你沒和別的男人約會過?”

    “你是個夢魘。”波莫娜哀鳴著。

    時間會讓人淡忘很多東西,比如別人欠自己的債,或者是恨一個人的感覺,卻唯獨尷尬的瞬間會時常從腦海裡蹦出來,然後讓你重溫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

    波莫娜真想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問題是她能看見發生的事,就像是第三者,

    第一執政的身邊有很多男人圍著,他們原本正在低聲交談,等穿著盛裝的“波莫娜”出現,他們就很知情識趣地退到了一邊,將位置讓給了她。

    雖然那些跳舞的嘉賓都已經是鬼了,真正的波莫娜還是能感覺到那種鋒芒在背的感覺。

    哈托爾很優雅地朝第一執政行了一個曲膝禮,然後仰視著這個並不見地十分矮的科西嘉人。

    “我記得你。”拿破崙手裡拿著一杯香檳,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法語微笑著說“我們在杜伊勒利宮見過,你是個‘預言家’。”

    “我給你帶來了新的預言了,第一執政。”哈托爾說“你想聽嗎?”

    “你可以在這裡說,讓大家看看準不準。”拿破崙故意大聲地說,似乎是打算給她個難堪。

    “我聽說你喜歡讀君主論,那麼你認同馬基雅維利說的這句話嗎?”

    “哪一句?”拿破崙笑著說,就像是在等著她出醜。

    “馬基雅維利認為,米底人因為長期的和平而變得柔順、懦弱,最終導致米底被波斯滅亡,你也這麼認為嗎?”哈托爾有些挑釁地問。

    拿破崙看了一下週圍的人,他們都下意識地低頭,不敢看法蘭西共和國第一執政的眼睛。

    “那麼你認同嗎?穿紅衣服的女士。”拿破崙將視線轉向了波莫娜。

    “當然不。”哈托爾立刻說道“米底人並不是真的變得和綿羊一樣柔順,他們依舊勇敢、頑強,只是他們忘了戰爭和戰鬥的技巧,這才是讓他們輸給波斯人的原因,他們那一點耍陰謀詭計的小聰明不能應付當時的局面,戰爭需要真正的智慧。”

    “你是在奉承我?”拿破崙問。

    “我以為當男士為了邀請女士跳舞才需要說漂亮話奉承她,你在等待我邀請你跳舞嗎?執政官閣下?”

    周圍發出了不小的驚呼。

    拿破崙看起來有些不悅,作為一個上過戰場的軍人,他的眼神充滿了殺氣,看起來非常嚇人。

    但那雙眼睛再嚇人也不如蛇怪那麼致命,看一眼就會死。

    哈托爾無畏地看著他,波莫娜也一點都不心虛,於是那隻低聲咆哮著,彷彿隨時都會撲過來咬斷她喉嚨的獅子安靜了下來,它開始用謹慎的視線評定著她,像是在猜測這個它一口就能咬死的生靈憑什麼敢那麼大膽地站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