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天回去後,驚蟄就狠狠痛罵了系統一頓,他那樣的好脾氣發起火來,當真嚇人。




系統自那天后,就沒再出過聲。




驚蟄原以為那些事就這麼過去,可不曾想,第二天,守門的八齊給他送來了東西,說是有人送來的,就放在門外。




驚蟄愣住,他這麼多年,除了北房,從未和人深交過,怎麼可能會有人給他送東西?




去了後,發現是一個藥瓶。




附帶了一張字條,只寫著簡單的“擦”,落款是容九。




驚蟄當時都沉默了。




宮人很少互相送東西,容易落個私相授受的罪名。再者,怎有人這般大咧咧地留下自己的名字?




是生怕沒有證據嗎?




好在送的是藥,驚蟄還能敷衍過去。他連人都沒見到,也沒地方退去,只能拿了回去。




又過了兩日,八齊又來說。




這回送的是糕點。




瞧著不像是尋常能吃上的,精緻漂亮的花紋鮮明,好似小巧的花朵。




還是一張簡短的字條。




“賠禮。”




然後,是落款,容九。




驚蟄頭疼地說道:“勞煩兩位,往後再有東西送來,還是莫要收了,這不合規矩。”




七蛻聳肩:“這可幫不了你,驚蟄,你也知道,那可是宮中行走,輕易得罪不得。你什麼時候,認識了這樣的關係?”來的兩次都是不同的人,說是幫著同僚送的,卻都是宮內侍衛,誰敢替他攔著?




驚蟄乾巴巴地說道:“之前發生了點誤會……罷了,下次若是還有人來送,還請幫忙攔一攔。”




他邊說著,邊塞過去半吊錢。




陳明德不算太刻薄,底下小太監的月錢,他會收走三成,剩下的還是給發的。




這些年,驚蟄多少是攢了點。




七蛻和八齊收了錢,自然是滿口答應。




在容九第三次送來東西時,驚蟄和他見了第二次面。









“在想什麼?”




容九驀然道。




驚蟄回神,捂臉嘆息,“怎今日總愛走神……只是想起了之前,第二次見面的事。”




容九頷首,淡淡地說道:“那還是第一回有人揪著我的衣領說話。”




前兩次的東西,他不過是遣了人過來。




直到他派去盯著北房的人提起驚蟄想與他見面時,容九升起了趣味,這才有了那次碰面。




至於他派人盯著北房的原因……




容九眼眸深沉,看不出情緒。




那一日,驚蟄甫一見到他,就急急衝了過來,氣勢洶洶地揪住他的衣領,開頭第一句就是:




“別再寫字條,你不要命了?”




然後當著容九的面撕毀了字條。




第二句就是,“我無需你賠禮,你走吧。”




端得是一氣呵成。




驚蟄一想起那時的畫面,不由面露尷尬:“是你太不謹慎。”




怎能每次都留字條?




字跡,名諱,實在的記錄,在宮中都要不得。




最好是出了口,入了耳,再無第三人知道的隱秘,才最安全。




其實他們現在的碰面,本也是不該。




驚蟄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就和容九發展成這種關係……算是朋友,但又有些奇怪。容九這麼行事,還能說是歉意,可驚蟄更加心虛,歸根究底,容九會做出那樣的事,都是那系統惹的錯。




驚蟄自覺羞恥愧疚,本不會和容九走得太近,一來生怕那妖術不到位,讓容九發覺問題嫌惡他,二來也是接觸容九這般人,與他平時的行事風格不太相同。




硬要說……




可能和容九那張臉有關。




容九長得太好看。




驚蟄嘆氣,他打小就有這個毛病。




他最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越是好看,他越是難抵抗,這簡直是個令人髮指的壞毛病。




好在驚蟄雖有這麼個毛病,可他眼光挑剔。




他也會覺得有些人好看,可非得符合他的口味,才會讓他失神。




這麼多年來,容九算是最合他胃口的。




他也很想抽自己,真真是無端招惹是非。容九這般凌厲的長相,自然不好惹。初見面時的遭遇,難道沒長夠記性嗎?




說到底,還是怪那要命的系統。




有時遇到驚蟄要出門遇上容九,他還會陪著驚蟄走上一段。




只是這到底不安全,驚蟄很少這麼做。




今日會這般,大抵是因為……




“為何心情不虞?”




容九平靜地問道。




驚蟄微愣,沒想到容九會說出這般話。




他沉默了片刻,看著近在咫尺的甬道,沙沙作響的聲響傳來,落雪被碾壓在腳下,好似永不停歇的素白蔓延開去,連前路都覆蓋在冰冷中。




“明日,我會被借到御膳房去幫忙,那裡人多,不比北房安靜,我有些擔心罷了。”驚蟄最終只是這麼說。




容九挑眉:“御膳房,來北房借人?”




驚蟄只是笑笑,容九不再言,將他送到通往御膳房的宮道上,方才停下腳步。




驚蟄下意識跟著停下,容九已然伸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碎雪,素白紛紛落下,就聽得他溫涼的聲音:“惱人的,殺了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