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驚蟄:“……”




對了,這位除了長得好看,還有個毛病。




偶爾語出驚人。




能把人嚇死的那種。




脾氣也有點壞。




錢欽那種人,怎可能隨便殺了?




不過容九說出來的話,總不像假話。




帶著一種或許能實現的陰森怪異。




驚蟄搖了搖頭,“要真那麼容易處置,也就不這般麻煩了。”眼瞅著御膳房就在前面,他難免叮囑容九謹言慎行,莫再那麼說話,而後才轉身進去。




容九目送著驚蟄的身影踏入了御膳房,片刻後,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走得不緊不慢,只是去的,卻並非該巡邏的方向。









乾明殿外,御前總管寧宏儒守在門口,呼嘯的冷風颳得人臉疼。




他猶是如此,那嬌嫩的小主,便更加難忍。




劉才人梳著同心髻,一襲江南煙雨色的軟毛織錦披風罩著,漂亮小臉在這冬日寒風凍得嫩紅。




“寧總管,我不過是來給陛下送些吃食,尋常也是如此,怎今兒這般不同。”劉才人嬌聲說道,“你就進去通報一聲,陛下不會不見我的。”




寧宏儒笑了笑:“若是往日,奴婢自不敢攔著小主。只是今日陛下已經吩咐,誰都不許打擾,還請小主回去罷。”




劉才人卻是不肯退讓,定是要進去。




她分位低,本不該在寧宏儒面前如此放肆,可是在這後宮,分位的高與低是不管用的,管用的是景元帝。




景元帝喜歡的,再是卑賤之人也得捧上天去,他若不喜,便是皇后之尊,仍是無用。




劉才人剛入宮,也是個謹慎微小的,大半年過去,已然囂張跋扈,像是變了個人。




半盞茶的功夫,寧宏儒仍是不肯讓,劉才人的臉色很是不好看。




就在這時,乾明殿內,有位女官急急走了出來,不知在寧宏儒的耳邊說了什麼,寧宏儒神色微動,轉身朝著殿內走去。




劉才人眼前一亮,跟著走了幾步:“是不是陛下肯見我了?”




寧宏儒微笑著說道:“還請小主留步,奴婢這便為您通傳一聲。”




劉才人這才止步,痴痴地在門外候著。




女官跟在寧宏儒的身後,一行人匆匆往殿內走,只聽得女聲飛快地補上還沒說完的話:“……陛下很不高興。”




寧宏儒一凜,什麼劉才人徐貴人全都拋卻腦後,恨不得腳上有個風火輪,走得那叫一個飛快。




待到寢殿,方才進入,便已看到一個身影跪倒在殿中,正輕聲細語地說話。




“……那錢欽是個會來事的,捨不得手底下這些幫手,就尋了個替死鬼來,既為劉才人辦好了事,若怪罪下來,也有個頂缸的倒黴蛋……”




錢欽?御膳房那傢伙?劉才人,頂缸……這隻言片語一出,寧宏儒便知是何事。




他老實行了個禮,就聽到景元帝叫了他的名,聲音很是好聽,就是冷淡出奇,宛如寒冰。




“把錢欽的舌頭拔了。”輕輕的一句,就讓寢殿鴉雀無聲,又片刻,“再把門外的女人拖出去砍了罷。”




女官驚駭的抽噎聲悶在喉嚨裡,險險要犯錯,身前的寧宏儒波瀾不驚地欠身:“喏。”




寧宏儒從乾明殿退出來時,劉才人眼前一亮,不由得往前又走了兩步。她下意識撫發,笑吟吟著瞧著總管,頗有隱隱的得意。




“寧總管,陛下是不是要見妾身了?”




她心裡對寧宏儒是有些不滿的,明知道陛下愛寵她,卻還是三推四阻,如此不識相,不知是怎麼走到這個位置的?




想歸想,劉才人是不敢流露出來,生怕得罪了寧宏儒。她入宮後可算見識了,太監都是些小肚雞腸的貨色。




小肚雞腸的寧宏儒含笑:“陛下口諭,賜死劉才人,即刻行刑。”




殿前立刻走出幾個侍衛,乾脆地抓住劉才人的臂膀往臺階下拖,那動作粗魯直接,毫不憐香惜玉。




劉才人驚恐地叫了起來:“寧宏儒你瘋了!妾身要見陛下,陛下,陛下,這賊子假傳您的口諭……”她的聲音哆嗦,滿是恐懼,甚至都顧不上磕碰的疼。




寧宏儒保持著平靜的微笑,這是他慣常在外的面|具。看多了,也就以為他真的是個溫和的脾氣。




可能跟在景元帝身邊的,又何嘗會是個心善的人物。




寧宏儒看著被壓著跪倒在臺階前的劉才人,慢悠悠地開口:“陛下仁慈,賞了小主一具全屍,留個體面。”




體面?劉才人拼命掙扎著,什麼體面!




人都要死了,是怎麼死的,難道很重要嗎?




“陛下——”




在寒冬中,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淒厲,如同怪異的嘶吼。




但很快,紅血灑落地面,還透著熱乎氣。




一個侍衛將刀尖抽了出來,劉才人的屍體直勾勾地撲倒在地。




寧宏儒:“拖出去,送回給淮南王罷。”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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