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 作品

第一百零四章





正在這時,屋外來了兩人。




牟桂明下意識站起來:“管事,那我先……”




“無事,坐下聽。”




牟桂明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但還是被迫坐下來。




“……張世傑被抓後,張家鏢局沒有異樣……柳氏母女不翼而飛,不知去向……”




“……我們的人沒法和之前那樣接觸到吳琪……”




“……失敗……”




牟桂明聽著,頗有心驚肉跳之感。




他只不過是這管事手下的人之一,並非所有事情都知道來龍去脈,這事就是一樁。




牟桂明只依稀聽得出來,這管事的目的,並不在張世傑與鏢局身上,而是在那對柳氏母女的身上。




計劃失敗,也沒看出來這管事是生氣,還是不生氣,他只淡淡說道:“一點蹤跡都沒留?”




“雖不知道柳氏母女的去處,不過,聽聞容府最近大有動靜,前幾日尋了一批工匠翻修,只花了兩三日的時間。”




時間緊,速度快,做事的必定是老手。




不然普通的工匠,兩三天的時間怎能夠?




容府……




牟桂明聽到有些擔憂。




倘若這容府,真的是他想象中那個容府,那豈非和那個岑文經有關?




牟桂明出入的地方,早已經不是從前能比。




他這般長袖善舞的人,有些消息無需刻意打聽,尋常百姓不知,他卻輕易能曉得,正如景元帝那位情|人的姓名,正如岑文經與容府的干係,雖不比知之甚詳,卻也清楚非常。




有許多,還是他整理來,親自交上去的。




管事輕輕嘆道:“雖也知道,未必能成。不過,這也太是湊巧,難道正在這節骨眼上,柳氏母女回了容府?”這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卻聽到牟桂明心口狂跳。




……柳氏母女,回到,容府,岑文經……




這幾個詞在牟桂明的心頭打著轉。




他心中暗暗叫苦,恨不得剛才自己出去了,這樣的隱秘,為何能叫他知道?




管事回過神來,揮揮手,叫他們兩人離開。




而後,這男人看向牟桂明,眼底帶著幾分興味:“牟桂明,我知你聰明,這些年,能走到你這一步的人,也是少有。”




在管事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牟桂明就站了起來。越往下說,他的臉色就越發蒼白,最後竟是跪倒下來,“某不敢。”




“有何不敢,你有這樣的本事,是




()你的能耐。”管事淡笑著說道,“不過,你也該清楚,這京城中能人輩出,現下又是風捲雲湧之勢。先前京城失了個據點,丟失了不少情報,這其中,或許有些與你相關。”




牟桂明猛地抬起頭。




“牟桂明,你的身份,在明面上已經不夠安全。”管事道,“這才是先前讓你避避風頭的緣故。”




牟桂明慘白著臉:“管事救我。”




“自然是要救你,”管事低下頭來,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道:“不過在這之前,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壓在他肩膀上的手,如同一種無聲的威脅。









整個五月,各種軍報紛至沓來。




龔將軍與平王聯手,及時遏制住了瑞王南下的勢頭。幾次你來我往中,竟是把人從城池中趕了出來,被迫逃入山地裡。




不過叛軍熟知地形,就算略顯頹勢,一時間也很難啃下來。




到了六月,竟是失去了叛軍的蹤影。




一路追著行蹤,應當是躲入了山林裡。




龔偉奇下令搜山,這麼多人,難不成還能插著翅膀飛了?不過平王及時攔住了龔將軍,只道此地地形複雜,若是貿然進山,說不定反遭陷阱。




“將軍還且再等等,說不定他們其實是在故佈疑陣呢。”




“王爺似乎很有把握?”




龔偉奇質疑道。




平王是個面相普通的男子,說話也很謹慎,雖說他來到了前線,其實身邊一直很跟著十來個侍衛,十一個時辰都有人在,這樣膽小的作為,身為武將,龔偉奇多是看不慣的。




平王輕聲笑了起來:“大概是因為,本王有內應。”




拿下瑞王是遲早的事。




可要怎麼拿下,是毫髮無損,還是損失慘重,這都是不同的贏法。能夠輕便些,自然沒人想著走更難的路。




龔偉奇更好奇的是,平王這內應,到底是哪個?




平王想了想,嘆著氣:“是一個有些可怕的人。”




這世上有些人不能夠得罪的。




有如皇帝那種瘋狂之人,也有的……原是個好人。這樣的好人被逼到了極致,蛻變成惡時,也不容小覷。




這好像潛伏在暗處的毒蛇。




至死方休。









阿星在帶路。




這樣複雜的地形,想要帶著兵馬走過,那非得是熟稔的老手才能如此。在這軍帳內,沒誰比阿星更有資格,畢竟他從前是山匪出身,本就習以為常,再帶上幾個本地的獵戶引路,他們另闢蹊徑,走了一條在輿圖上不存在的路。




雖是彎彎繞繞,卻能夠避開龔偉奇的追堵。




這龔偉奇是那種死咬住就不放的瘋狗,一聽到朝廷派來的人是他,赫連端就知道不能善了。




此人行軍風格狡詐多變,唯獨一點就是脾氣不好,若是氣上頭來,也甚是火爆。這些天,赫連端一直利用騷擾戰術,試圖激怒龔偉奇。




這人要是失去




了理智,就容易被動。()




避入奇路,一路上都是急行軍,通過山道的時間約莫十天,為此他們丟下不少負重,只帶了十來天的乾糧。新進的糧草到時會抵|達道口匯合,一切都在陳宣名的推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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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十日。




按照預估的時間,再有半個時辰,他們就要走出山道。此時,阿星叫停了急行軍,預備做最後一次休整。




有士兵遞來水囊,阿星吃了口,就搖了搖頭。此刻已經是最後,他們的乾糧和清水所剩不多,都得省著些用。




阿星抓緊休整的時間閉目養神,結果沒眯多久,就有人來尋他,阿星睜開眼一眼,卻見來人是黃福。




黃福已經抽條,看著有點瘦削。




他道:“王爺尋你過去。”




阿星利索起身,緩步跟在黃福的身後。自從黃福開始長進,瑞王也開始會吩咐他做一些事情。




“阿星,快些來。”




赫連端遠遠看到阿星,就招呼著他來坐下,黃福也尋了個地方待著。這裡圍著十來個人,都算是赫連端的心腹。




“王爺,此地距離道口,就只有半個時辰。雖然這一路上,還算安全,一直沒見追兵的蹤影……不過,到道口前,還是得先派先行軍去看看。”




“唐歡,這件事交給你。”




“是。”




“……離開道口後,若是沒有追兵的行蹤,那我等……”




“那龔偉奇一定想不到……”




“……平王再是謹慎,也難免……”




激烈快速的交談,接連不斷。




不多時,一應事情都已經按下。赫連端的臉上很是平靜,畢竟,他看似狼狽,其實手中還握有籌碼。




一離開道口,他們就會立刻帶著一部分人渡江。




赫連端在江水那頭,原也有藏著的兵馬。只要過了江,那龔偉奇想追,也不容易。




至於如何過江,赫連端早已經掌握了一條安全的通道,自在不言中。




這些人,並非所有都能被帶走。




被丟下的,自然是棄子。




只是這件事還是隱秘,到現在都還無人得知。只有瑞王幾個心腹清楚,陳宣名,王釗,阿星這些人,肯定是要帶上。




赫連端的視線落在黃福的身上,又不著痕跡移開。




不多時,休息的時間已到,所有休整完畢的人紛紛站起來,阿星正要離開,卻聽到陳宣名的聲音緊繃著,帶著一點尖銳叫出聲來:“不對!”




眾人齊齊看向他,就見這位幕僚的臉色蒼白,“王爺,情況有些不對。”




“何來不對?”赫連端問,“我們走了錯路?”




陳宣名看了眼阿星,搖頭說道:“不,並非阿星他們帶錯路,可是,我曾與安沐說,要是準時到了道口,就一定要派人過來,算算時間,就算再怎麼遲,也該有人來會面。”




安沐就是負責押送糧草,到道口和他們會和的人。




可直到他們休整結




()束,卻還是沒有人來。




陳宣名謹慎得很,立刻就意識到出事。




赫連端臉色微變,如果道口沒人來,只有兩種可能,一來是安沐的時間算錯了,他們剛到,只是沒來得及派人來;一來是道口出事了,提前佈置好的糧草沒到。




若是前者自然好,可若是後者呢?




要是沒有糧草,他們這些人可就坐吃山空了,雖然山林中也有吃喝,但畢竟不夠方便,總不可能這麼多人敞開來都在山林裡狩獵吧?




阿星:“不若讓我帶人先去查探?”




“不妥。”陳宣名搖頭,“我猜他們十有八|九是出事了。你要是去,就是送菜。”




王釗:“這怎麼可能?這計劃,原也只有我們幾個知道,安沐走的也是密道,若是出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噠噠,噠噠——




遠處響起馬蹄聲,在這隱秘山道里,倒是有幾分異樣。眾人不由得看了過去,遠遠看到有一行人馬朝著他們奔襲而來。




他們的速度很快,轉瞬即逝,前面的人,看起來很是熟悉。




王釗興奮地說道:“且看,那不就是安沐嗎?”




眾人激動,暫且放下心來。




就連一直很緊張的陳宣名,也緩緩吐了口氣,不再那麼擔心。




就在這節骨眼上,一直眯著眼看著遠處的黃福卻厲聲叫起來:“不對——”




幾乎與這句聲音出現的,是某種危險的預感。




赫連端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地一滾,那姿勢非常狼狽,但也避開了第一刀。他的速度很快,滾得也有些遠。




這麼近的距離,難道是有奸細就在他的身邊?




然刀砍不中,緊接著卻是飛箭。




那箭矢穿破空氣,猛地扎穿了赫連端的大|腿。他倒抽了口涼氣,猛地抬頭,到底是誰!




“為什麼?”




赫連端很是震驚,他緊緊地盯著那個搭弓射箭的人,他想過許多人,卻從來沒有想到會是他!




阿星:“為什麼?”




他輕聲說。




“很多年以來,我也想問這句話……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