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17章 17




    陸慎叫氣得面色煞白,忍著怒氣:"姑祖母!!"



    姑老太太道:“啊,我倒給忘了,你一向最恨男子塗脂抹粉的,連身邊的婢女也不大用胭脂膏子。也是,臉塗得跟南邊那起酸腐文人一樣慘白,是不大好看。”對著那兩位少年道:“速速下去,洗乾淨了,再進來。”



    兩位少年拱手道喏,齊齊退出門外。



    陸慎一時怒一時氣,臉色由白轉青,冷聲道:“姑祖母這是什麼意思?我年前下令,嚴禁雛妓孌童之風,違者無論官階,杖打八十。姑祖母今日引此二人入府,豈不是叫我自食其言,何以掌雍地?”



    姑老太太故意露出詫異之色:“老五,這麼說來,那些流言竟是假的不成?你這些年也沒個房內人,身邊常用的那個小廝聽說長得很是清秀,外面人難免有些揣測。”



    陸慎咬牙吐出四個字:“無稽之談!”



    她乾咳了兩聲,接著道:“你小時候家裡管得嚴,你祖父也還在,不像你八弟,他是脂粉堆里長大的。你不愛女色,以此惜身,這是你保養天時的道理。外頭有些不入耳的流言,我本不當一回事,只是這回見了你這新婦,倒還真有些犯嘀咕了。”



    陸慎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又說到崔十一娘,皺著眉道:“同崔氏又有什麼相干?”



    姑老太太笑道:“這崔氏女明眸善睞,顏如丹渥,又進退有度,頗有姿儀。時人贊她是‘顧盼遺光,皎皎如月’,我本以為必是南人吹噓罷了。今日一見,果真如此。這樣的美人,你棄之不顧,聽府中人說,並不曾在她房中歇息?這女色不近,男色……”



    姑老太太話未說完,便被陸慎截斷:“姑祖母多慮了,儕於風月煙花,不過褻天辱聖之人。至於冷落崔氏,不過是煞一煞她的性子罷了。免得她自矜身份,對尊長不恭不順,以至家宅不睦。”



    姑老太太心裡暗笑,不好再加一把火了,順著話道:“也是,也是,不過,我瞧著那崔氏的性子倒是並不乖張。你要實在不喜歡她,也是她沒福氣。知道你不喜歡外頭那等不相熟的女子,你母親上月特地在親族裡挑了好些,你也要體諒她的苦心……”



    要是旁人來說這些話,陸慎早就不耐煩地拂袖而去,偏偏是這位姑老太太,自幼教導,比親祖母還親一些。陸慎強自忍耐,陪坐多時,等姑老太太露出倦意,這才告退。



    姑老太太打了個哈欠,往後靠在引枕上,一旁的虞嬤嬤忙伺候著點了水煙鍋子,問:“往哪兒去了?”



    虞嬤嬤渾不似稱病的模樣,往窗外望了望:“看樣子,是回止戈院了,並沒有往崔氏那邊去。”又拿了美人捶,坐在腳榻上替姑老太太捶腿,寬慰:“您老人家也彆著急,君侯連軍政大事都得心應手,何況這些家宅小事,他心裡有數的。”



    姑老太太敲了敲煙鍋子,哼一聲:“他要是有數,就不會快二十有三了,還沒個子嗣,十足十隨了他父親的性子,越勸就越犟。”又嘆氣:“他如今大了,不比小的時候,又要顧著他做君上的顏面,我也只能裝做這老不正經的模樣,點一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