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17章 17




    虞嬤嬤斟酌著道:“叫老奴這些日子瞧著,沒準,這崔氏女還真能成。”



    姑老太太聞言,抬了抬眼皮:“怎麼說?崔女甚美,可以今日看來,空有皮囊,卻是不夠的。”



    虞嬤嬤笑道:“這些日子,君侯雖對崔氏冷落,不假辭色,前幾日還罰她每日抄十遍《陸氏家訓》。這樣論起來,誰不說一句君侯厭惡崔氏女呢?可是,姑姑老太太,君侯的性子,您是最知道的,倘若厭惡一個人,必定要打發得遠遠得才好,不搭理才好。再則,老奴那日去請安,見君侯正在案上瞧崔氏寫的字呢。”



    姑老太太聽罷,笑笑,吐出一大口煙來,頗有意味道:“忍心動性,世網哪兒能跳出呢?”



    過得一會兒,虞嬤嬤道:“您老人家還真放心這崔氏的人?老奴說句僭越的話,太太再不好,有一句話還是好的,咱們府裡將來的主母,還得是雍地名門出來的才好,知根知底。”



    姑老太太往桌角上磕了磕煙鍋子,哼一聲:“雍地、雍地,一輩子就盯著那一畝三分地。軍政吏治,論起來,皆在‘財用’二字上。”



    …………



    陸慎出了陶然居,往止戈院而去,恰沉硯手裡拿著書簡候在階下,黑著臉抬腿便是一腳:“混賬東西。”



    沉硯被踢得三步遠,噗地吐出一口血來,他見姑老太太引了那兩位少年進內,便知不好,此刻陸慎勃然大怒,也不敢言語,爬起來安安分分地跪好:“主子!”



    陸慎冷笑兩聲:“很好很好,你如今眼空心空,流言都傳到姑老太太那裡去了,我這裡竟半點風聲也無。你這個內院的總管,真是做的好生稱職。”



    陸慎向來厭惡旁人置喙他的內帷之事,何況這流言又事涉內宅,沉硯深知疏不間親的道理,不敢稟告,雙手舉著一疊紙紮:“奴才知罪,只事涉府里長輩,未得實證,不敢稟告君侯。”



    陸慎接過紙紮,並不叫他起來,瞧過之後,往書房裡坐了大半個時辰。直至安寢時分,杭卿站在外面回:“主子,已經亥時三刻了,可要抬水進來洗漱。”



    丫頭們不敢進去點燈,整個屋子黑黢黢一片,好半晌,杭卿才瞧那書案後的黑影動了動。



    陸慎從屜子裡抽出火摺子,靜靜地瞧著那疊紙紮燒光了,這才喚了沉硯進來吩咐:“事涉相干人等,不必審了,你親自去辦,定一個瘐死獄中的名頭。倘露一絲一毫,你也不必再辦差了。”



    沉硯捱了一記窩心腳,滿嘴的血腥味,他跟著陸慎有五六年了,手裡不知辦過多少不能拿到明面上的髒事,聽見這話也愣住了,事涉的這些人少說也得七八十之多,全都不審,不留?



    沉硯不敢抬頭,問:“這些人裡面有些是……”



    陸慎橫了他一眼,站起來整整衣袖,臉上已經恢復雲淡風輕,看不出絲毫髮怒的樣子:“還要我教你嗎?”



    他站起來,推開門,見杭卿端著茶候在屏風處,吩咐:“掌燈,到崔氏的院子去。”



    杭卿露出驚愕的表情,隨即低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