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板約莫兩指厚,表面平整,略大灶眼,人搬動尚要費幾分力氣,按道理應該防得住天麻。




褚歸託著天麻跟在賀岱嶽後面,衣服與天麻之間保持著十公分的距離,免得蹭一身灰。




原本擋在灶眼前的石板不知何時掉到了地面,邊緣處有新鮮的抓痕,賀岱嶽訝然,莫非天麻是貓中大力士?




賀岱嶽將石板放到灶沿上,自褚歸手中抱過天麻,捏著它前爪,讓它再演示一下作案過程。在褚歸懷裡一動不動充當乖巧寵物的天麻瞬間扭身掙脫了賀岱嶽的大掌,顛著四條腿跑了。




褚歸難以置信地盯著石板上的爪痕,一隻貓真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我大概知道了。”賀岱嶽握住斜插在灶孔裡的火鉗,“我媽早上做完飯沒取火鉗,石板直接壓上去了,翹了個角。”




賀岱嶽一指戳倒晃動的石板,褚歸在他提到火鉗時便明白了,他高中學過物理,槓桿原理還是懂的。




天麻畢竟是隻貓,石板放平它便無可奈何了,潘中菊心疼它受凍,連夜幫它的小窩加了層罩子。




罩子是潘中菊拼的碎布頭,用竹竿支撐,中間開條供天麻初入的縫。




初見變了樣的小窩,天麻踟躕著不敢往裡進,潘中菊掀著門簾引導,僵持了一分鐘,天麻慢慢探了一隻腳,直至沒入整個身體,潘中菊放下門簾,嘴裡唸叨著“這是你的新窩,以後睡裡面”之類的話。




“你大舅他們來到時候我們做幾個菜?”潘中菊收好針線,賀岱嶽提著洗腳水穿過堂屋,聞言在腦子裡捋了下菜譜。




“酸蘿蔔老鴨湯、泡椒鴨雜、蒜苗炒臘肉,把風乾的兔子燒一隻。”賀岱嶽扒拉著家裡的食材,“我再看看能不能找人弄條魚,另外炒兩三個素菜,夠了嗎?”




“夠了夠了。”不算鴨雜,加上魚整整四個葷菜,簡直比過年都豐盛了,潘中菊把天麻垂在窩邊的尾巴推進去,擺擺手叫賀岱嶽跟褚歸泡完腳趕緊睡,別折騰太晚。




潘中菊說的折騰是指他倆夜裡看書傷眼,賀岱嶽應了聲好,心裡默默惆悵,褚歸怕冷,到了冬天更加不熱衷與他親熱,賀岱嶽已經當了幾夜的人形取暖器了。




賀岱嶽起過重新盤個炕的念頭,可家裡攏共兩間臥房,盤炕期間他們上哪睡是個問題。




冒著煙的熱水倒入洗腳盆,褚歸伸腳趾一點水面,燙得直往回縮。等開春天氣暖和就好了,賀岱嶽深深地望了眼褚歸裸露的雙腳,等開了春就好了。




賀岱嶽脫鞋下水,褚歸踩著盆沿,試探著把腳底落到賀岱嶽的腳背上,一雙叫漸漸被熱水燙得通紅,暖意自腳底上湧,褚歸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快慰的嘆息。




“你莫招我。”賀岱嶽狠狠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喉頭上下滾動,褚歸的嘆息撓得他心癢癢。




“呸!”褚歸踩了賀岱嶽一腳,“滿腦子淨想著那事,擦腳的帕子遞我。”




賀岱嶽拿了擦腳帕,沒有遞給褚歸,而是抬著他的腿幫他擦乾了水跡:“我又沒動你,想想還不成嗎?”




褚歸沉默了片刻,他自身需求不高,確實無法對賀岱嶽感同身受,他的視線從賀岱嶽褲腰帶的雙耳結處飄過:“真那麼想?”




“不用管它。”賀岱嶽馬虎地擦了兩下腳,“我去倒洗腳水。”




褚歸在被窩外側躺下,待賀岱嶽倒了水回來,他才往裡挪,一手拿出賀岱嶽提前埋的灌滿了熱水的輸液瓶。




冰涼的床單沾染了褚歸身上的溫度,賀岱嶽脫了外裳吹吹燈上床,抱緊褚歸繼續履行他人形取暖器的職責。




賀岱嶽說不用管,褚歸便真撒手了,他其實也不是真完全讓賀岱嶽素著。一個冬天好歹有幾個月,他無所謂,賀岱嶽不行,兩人的頻率大概一週兩到三次,沒之前頻繁,但賀岱嶽勉強能接受。




到了宴客的週日,大伯孃早早過來幫忙,賀岱嶽準備的食材擺了一案板,木盆裡六斤重的大草魚悠悠遊動,天麻聞到魚腥味,一直蹲守在側。




困山村沒養魚的條件,草魚是賀岱嶽上有魚塘的鄰隊買的,昨天一路提回家,天麻幾乎饞瘋了。




鍋裡咕嘟著洗淨的臘肉,為了保存,臘肉醃製時放了大量的鹽,不煮透的話鹹得根本沒法吃。




賀岱嶽磨了刀,捉了草魚到後院殺,離了水的草魚不停地掙扎,他一刀背敲下,整條魚立馬不動彈了,天麻圍著賀岱嶽討食,腦袋挨啊蹭的,一個勁地喵喵叫。




“為了一口吃的,瞧把你急得。”賀岱嶽快速摘了魚鰓扔到喂貓的碗裡,“吃吧。”




沒了天麻礙手礙腳,賀岱嶽利落地刮鱗切段,六斤草魚處理完了裝了一大盆,再添些配菜,至少能盛出四鬥碗。




田勇送的鴨子在爐子裡燉上了,賀岱嶽清晨宰的,鴨血和白菜葉煮了湯配早飯。




潘大舅和潘二舅十點多到的,一人領了兩個孫子孫女,大的九歲小的七歲。




“舅媽他們怎麼沒來?”賀岱嶽給兩個舅舅倒了茶,叫孩子們跟賀聰一起去玩。




“他們走不開。”潘大舅潘二舅均是一大家子人,哪能全來,遂他們嘴上應了賀岱嶽的邀請,實際就來了幾個人做代表。




“大哥二哥你們真是的,我按三桌人備的菜,嫂子他們不來那麼多菜給誰吃去?”潘中菊無奈道,潘舅舅他們總是這樣!




潘大舅他們一人提了十個雞蛋和半斤冰糖,潘中菊接了放到裡屋,給孩子們抓了把奶糖。




賀岱嶽從京市買的奶糖,潘中菊攢著沒吃,奶糖微微融化了,幾個小孩含著奶糖舔糖紙,舔完糖紙嗦手指頭,看得褚歸眉心直跳,恨不得一個個捉著他們洗手。




賀聰是唯一講究了衛生的,他把糖紙對摺揣到荷包裡,問潘家的四個小孩:“你們要看小貓嗎?”




“要!”潘二舅的孫女果斷舉手,“小貓在哪?”




褚歸揉揉眉心,將小孩舔手指的一幕從腦海中驅除:“小貓可能在窩裡睡覺,你們小心,注意別讓它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