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履霜 作品

第 94 章 番外—(偽)三十題

  月見山不喜歡化妝,但平日裡出門上班又不能不化妝,所以月見山總是隻化了最簡單的妝敷衍了事,但即使如此,卸妝的時候她也還是差點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草草地洗漱後,月見山立刻就把自己扔進了被窩裡。大大的雙人床寬敞又柔軟,但是冷冰冰的。月見山的體溫偏低,一年四季都是手冷腳冷的,平常總是靠著亂步來暖被窩,但是現在亂步不在,蓋在身上的被子反而起不到半點保暖的作用,就像是涼涼的冰塊一樣貼在皮膚上,冰冷的觸感甚至透過了睡衣那層單薄的布料,直接籠住了月見山。

  『冷。』

  月見山將自己縮成了一團,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拉住那個總是睡在自己身邊的人的衣服,讓自己離他更近些,可伸出手觸碰到的,卻只有更加冰冷的被褥。

  『亂步不在啊。』

  柔和的燈光裡,月見山半闔著眼,透過一點縫隙,看著空無一人的的另外半邊床。

  她突然覺得有點想他了。

  鼻尖嗅到的只有孤寂的涼意,沒有一點那個人的氣息,床頭燈微弱的燈光朦朧地照亮了臥室裡的一小片區域,但更多的地方卻只是黑暗。

  奇怪的酸澀感從心裡的某個角落一點一點地爬了出來,原本只是空蕩蕩的心,迅速就被這種感覺佔領了,月見山覺得自己的整個心房都糾成了一團,擰一擰也許還能滴下同樣酸澀的汁來,但是心臟當然是不能拿來擰的,所以這種酸澀的汁從心臟的地方慢慢流到了眼裡,讓月見山的眼眶變得沉重又滾燙起來,就好像一眨眼,她就要落下淚來。

  慢慢地坐起了身子,月見山看了身邊的位置好一會兒,突然又起身下了床,走到了衣櫃的邊上。

  月見山動作很輕地打開了衣櫃,像是怕驚擾到了誰一樣,但實際上整間公寓裡現在也只有她一個人而已。燈光被她的身體阻攔在了後頭,衣櫃裡的擺放在她的眼裡並不十分明晰,但她還是很準確地,一把就拿出了一件襯衫。那是亂步的襯衫,在他出差的前一天晚上剛剛洗好收起來的。

  抱著襯衫,月見山又小心翼翼地爬回了床上,躺進了又冰冷了幾分的被窩裡。

  『有一點點他的氣息。』

  月見山嗅了嗅懷裡的襯衫,也許是因為剛剛洗過不久,襯衫上還帶著很清晰的洗衣液的香氣。月見山和亂步用的是同樣的洗衣液,同樣的沐浴露,同樣的洗髮水,甚至連護膚品都是混雜在了一起使用,所以他們身上的氣息很像,但實際上卻又完全不一樣。洗衣機消去了襯衫上大部分屬於亂步的氣息,但月見山還是透過淡雅的香氣,分辨出了那殘留的一點點的屬於亂步的氣息。

  蜷縮起了身子,月見山緊緊抱著這件襯衫,冰涼的臉頰挨著衣領,鼻尖縈繞著洗衣液的香味,但還是有那麼一點能讓她安心下來的氣息。

  『快點回來吧。』

  帶著這樣的念頭,她慢慢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

  江戶川亂步是在夜裡一點才到家的,出了車站之後,他就和同行的谷崎分開,立刻坐計程車回來了。

  按照原來的行程,他們本來還要在北海道再呆四天,但這次和他一起出差的不是月見山,所以他也就沒了慢悠悠地邊玩邊工作的興致,發揮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把工作提前解決,然後就叫著要回來了。雖然谷崎也覺得第二天早上再返程更為妥當,但在亂步的一句「你難道不想回去見直美嗎」的反問之後,谷崎也立刻繳械投降了。

  知道月見山肯定已經睡了,所以亂步也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輕手輕腳地進了屋,連燈都沒開。行李箱直接扔在了玄關,一進屋,他就直奔臥室去了。

  已經快一個星期沒見到月見山了,江戶川亂步一直都是個簡單直接的人,所以他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心情。他很想很想很想月見山,雖然在其他人眼裡,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也許實際上並不長,但是對他來說,只要一天見不到月見山,不能和她一起說話、不能牽著她的手、不能抱著她入睡,那都足以讓他沮喪得要命了。

  『想要一直和月見山在一起。』

  這不是一句說說而已的情話,江戶川亂步是真心實意地這麼想的。

  將動作又放輕了些,亂步打開了臥室的門,昏黃的燈光從床頭柔柔地散開來,讓他看清了屋內的情景。

  月見山在床上睡著,長長的黑髮和往常一樣綁了個低馬尾,散落在枕頭上。她好像很冷,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拽著被子,眉頭緊蹙。

  完全不需要思考,連門都沒有關上,亂步就進了臥室,隨手將外套扔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被子鑽進了被窩裡。

  冰涼的被窩立刻讓亂步一個激靈,也許是掀開被子時又湧入了些涼氣,女孩又將自己蜷縮了起來些,可憐兮兮的,半點沒有平常波瀾不驚的沉穩模樣,只剩下了幾分柔弱。

  江戶川亂步伸出手去,一下子就把她摟在了懷裡,女孩比被子還要冷上幾分的手腳直接就貼在了他的身上,但他一點都沒有避開,反倒是又收緊了自己的懷抱。

  也許是他的動作有些大了,月見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在他的懷裡抬起頭,藉著燈光看了好一會兒,又低下頭往他的懷裡蹭了些。

  “亂步……”

  他聽見女孩含糊地叫了自己一聲,呼出的氣流透過了他的襯衫,落在胸口。

  “嗯,亂步大人抱著你。”

  低頭吻了吻她閉著的眼,亂步突然發覺女孩的手裡還抱著什麼東西。沒有一點掙扎的,月見山就讓他抽走了自己懷裡的東西。

  那是一件襯衫,他的襯衫。

  有奇怪的感覺浮現在江戶川亂步的心裡,有一點愧疚,又有一點藏不住的高興。

  你看,不只是他在想著她,在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她也在想著他。

  亂步又抱緊了她,細密的吻落在女孩的臉上,從額角到下頜,然後又往下了些,到了女孩白皙細嫩的脖子。月見山喜歡亂步吻自己的脖子,因為這樣很舒服,所以即使是在睡夢中,亂步也聽見了她無意識地從喉間發出哼哼聲,像是被撫摸著下巴的小貓。

  感受著懷裡的身軀一點一點地暖和了起來,睡意逐漸染上了江戶川亂步的大腦,蹭了蹭月見山的面頰,他也閉上了雙眼。

  “晚安。”

  他對懷裡已經沉沉睡去的女孩呢喃。

  【4】低啞的祈求“別離開我”

  颱風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