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鐵鍋燉自己雞
這裡養來吃的不都是靈智未開的雞嗎？
白羽雞痛心疾首：“小弟有所不知，這群神仙一個個陰險歹毒，那日我靈智剛開，去找看守上報，要求將我放生。誰知那群神仙竟說，開了靈智的雞，吃起來更香！更滋補！硬是將我關了回來！”
洛 悚然一哆嗦，想到自己也是一隻開了靈智的雞，一種物傷其類之感頓時油然而生。
白羽雞道：“不過，只要我像你一樣修成人形，他們若是再殺我來吃，便是觸犯天條了。”
洛 問：“那你什麼時候才能修成人形？”
白羽雞愴然淚下：“老兄我此生，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洛 忙道：“怎麼會呢？”
白羽雞道：“前些日一位天妃剛生產完，讓食神選一隻最滋補的雞給她燉湯，整個雞圈就我一隻開了靈智的雞，那食神說，今日申時就要把我給宰了。”
洛 一驚：“你...你別怕，我現在就救你出去。”
白羽雞感動不已：“二哥我就等你這句話！”
洛 抱起雞偷偷溜到雞圈入口，東張西望確認無人，正打算跑，兩名小仙忽然從天而降，攔住了他的去路。
一小仙道：“你可知在天界，偷雞該當何罪？”
洛 怯怯道：“何罪？”
小仙以手作刀，在空中比了比劃：“斬手之罪。”
洛 一抖，不由縮了縮他的小雞爪子。
另一小仙冷哼道：“雞偷雞，罪加一等。”
洛 抖得更兇了。
白羽雞嘆道：“罷了罷了，時也，運也，命也。雞兄啊，你還是把我放回去吧。”*
洛 抱著白羽雞回到雞窩旁，安慰道：“白兄，你稍等片刻，我去搬救兵來。”
白羽雞抬頭望了眼天色，嘆了口氣：“來不及了，離申時只剩不到半個時辰。唉，有道是，‘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只恨這短短一生都呆在這雞圈裡，還沒能去外面看看，就要被燉成一鍋雞湯。”*
洛 忽然靈光一現：“我倒有一法子，可以讓你去外面看看。”
白羽雞道：“什麼法子？”
“神魂互換。”
*
白羽雞頂著洛 的殼子，十分新奇地在天宮中東走走西逛逛，只見處處飛簷勾角，流泉飛瀑、靈花仙草，看得他目不暇接。
紅輪西沉，照得天邊霞光燦爛。白羽雞興致一起，正要吟詩一首，忽聽後方有人叫道：“阿 。”
白羽雞：咦，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下一刻，他猛然反應過來。
糟...糟糕，申時已過，忘記給他的小弟把神魂換回去了！
*
白羽雞拔腿就往雞圈的方向狂奔，只怕真
被臨死前剛認的小弟當作了一隻背信棄義之雞。
頃刻，青 已閃身攔在他跟前。
骨節修長的五指捏住他的脖頸，卻只是禁錮住他的動作，連力都不敢用大了，生怕傷了這具身體。
青 眸光如長刃，彷彿穿透這具殼子，直指其中藏匿的靈魂。
他森森問道：“你把他換到哪兒去了？”
白羽雞被威壓逼得幾欲跪倒，吐字艱難，卻仍是焦急道：“你...你認識他？他在雞圈...我的身體裡，申時一過就要被宰了，快...快去救他！”
青 眸光劇變，臉色霎時慘白，鬆開手，提起“洛 ”就消失在原地。
雞圈裡，洛 正被一仙童抓住兩根雪白的雞翅膀，從後面提溜起來，在半空中拼了命地撲騰。
另一幫忙的仙童氣喘吁吁：“這開了靈智的雞也忒難抓，看著那麼胖，跑得比兔子都快，可真是累死我了。”
抓住洛 的仙童道：“好了好了，都申時三刻了，快先把它的毛給拔乾淨，耽誤了時辰，我們都得挨罰。”
洛 嚇得魂不附體，驚慌得直叫：“咯咯咯咯咯！你們搞錯了！我不是雞！我真的不是雞！”
說完，他頓了頓，又繼續大叫起來：“雖然我是雞，但不是這隻雞！你們抓錯雞了！抓錯雞了！”
仙童道：“整個雞圈就你一隻會說話的雞，我們哪兒能抓錯？我看你還是認命吧，怪就怪你開了靈智，又沒修成人形。”
另一仙童催促道：“別跟它 嗦了，快，丟進去燙燙，好拔毛。”
只見柴灶上燒著一大鍋沸水，正咕嘟咕嘟冒著泡，白煙四溢。
洛 被仙童提著，離那柴灶越來越近，眼看一隻雞爪就要觸碰到沸騰的水面，炙人熱氣燎得他每一個毛孔都縮緊了。
他使出老命掙扎，可這隻白羽雞剛開靈智沒多久，半點兒修為也沒有，連一個仙童的手掌心都翻不出去。
洛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重活一世，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了結生命。
就在他幾近昏厥時，忽聽人驚聲道：“阿 ！”
一道術法隨聲打來，旋即，就像是時間靜止了般，兩個仙童、連同他這隻雞都被定住了。
洛 動了動眼珠子瞅過去，只見青 面如白紙地朝他奔來，旁邊跟著他自己的殼子。
那殼子吭哧吭哧跑，似乎還不太適應人身，跑得脖子一前一後地縮，跟只雞似的。
只聽那殼子滿懷愧疚地叫道：“小弟啊！二哥來晚了！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把救兵都給你搬來了！”
洛 驚魂未定，話都說不出來，連眼睛都呆怔怔的忘了眨。
青 走至跟前，把他從仙童手中接過來，那向來沉穩有力的手竟有些戰慄。
一道青光揮過，洛 只覺得渾身一震，低頭一看，已回到自己身體裡。
青 把他擁入懷裡，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勒入自己骨血中，聲音裡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阿 ，是我錯了。”
下一刻，他驀地懷裡一空。
低頭一看，腳下站著一隻灰雞，兩隻小眼睛氣鼓鼓地瞪著他。
青 蹲下身，伸手想要安撫，灰雞卻撲稜撲稜翅膀，跳到了灶臺上。
洛 站在冒著滾滾白煙的鐵鍋邊上，冷冷道：“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青 臉色一白，僵硬道：“阿 ，別做傻事。”
回到雞身的白羽雞也悚然一驚：“小弟，你這是做什麼？”
洛 不答，卻眼尖地注意到青 雖然眸光定定地望著自己，指尖卻似乎不經意地想要抬起來。
他立刻急聲道：“別過來！”
說著毫不猶豫地把一隻雞爪子伸了出去，整隻雞已有快一半懸在了沸水上空。
青 指尖的靈力霎時熄滅了，他臉上血色褪盡，看起來簡直像個搖搖欲墜的紙人，風一吹就能倒了。
他倉皇道：“好，好，我不過來，阿 ，你先下來，別傷了自己。”
洛 收回爪子，凶神惡煞地抖抖翅膀：“你退後，離我遠一點。”
青 動作僵硬地退了兩步，輕聲道：“阿 ，下來吧，先跟我回家，好嗎？”